引言
分析美元主导的现行国际货币体系,需要从布雷顿森林体系开始。关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由来和演变,维基百科中是这样介绍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国际贸易进程大受影响,致使各国在其货币兑换黄金时发生困难,导致金本位制度崩溃。年又发生了全球经济大萧条,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
为了加强经济合作,重建国际货币秩序,恢复国际贸易的自由运行,年7月,44个国家的代表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布雷顿森林的华盛顿山旅馆举行同盟国货币金融会议,商讨建立国际货币金融交易的标准及战后重建问题,以促成战后世界贸易和经济的繁荣。会议中建立的标准包括:各国货币不得随意贬值,以维持固定汇率来促进贸易畅通,并顺利进行资本积累,帮助第三世界国家重建战后经济体系。
会议决定由美国罗斯福政府领导同盟国共同成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国际复兴开发银行这两大金融机构,来执行战后重建发展计划。两大金融机构也采用黄金与美元的固定汇率,以应对世界黄金总量不足以支撑金融体系中不断增长的货币流量的问题。—年,欧洲多国经济复苏,并认为固定汇率对自身不利,于是开始换取较为保值的黄金。这时,美国已流失2/3的黄金储备,而美国原来占有全球黄金储备的75%。
20世纪60—70年代爆发了多次美元危机,年12月的史密森协定中,美元对黄金贬值成为一个标志性事件,同时,美联储拒绝向他国央行出售黄金,至此,美元与黄金挂钩的体制已名存实亡。年2月,美元进一步贬值,世界主要货币由于受投机商冲击,被迫实行浮动汇率制度,布雷顿森林体系至此完全崩溃。但直到年,国际社会才达成以浮动汇率合法化、黄金非货币化为主要内容的牙买加协定。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作为重要的国际组织得以继续存在,至今还发挥作用。
贵金属背书国际储备货币的先天不足美元与黄金挂钩仅仅维持了27年,那么,布雷顿森林体系为什么失败?美元用黄金做锚的缺陷是什么?除了黄金储量有限,无法满足不断增长的国际贸易总需求之外,还有两个更深层的原因决定了国际储备货币与黄金挂钩必然失败。第一,用贵金属为国际储备货币背书,贸易双方不仅要考虑商品的交易价格,还要考虑贵金属价格变动的风险,而贵金属本身就是商品,其价格就是浮动不定的,黄金是可以独立交易的商品,各国金价不同,黄金价格波动自然会波及国家间的汇率,从而影响各国货币与黄金的挂钩。
汇率、金价、贸易失衡,三个变量交织在一起,很难实现布雷顿森林体系提出的“各国货币不得随意贬值,以维持固定汇率”的管理目标。第二,纵观人类货币史,各国无数次尝试用黄金、白银作为国际交易和储备货币,却始终无法真正解决国际贸易的结算难题。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结果是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因为黄金背书国际储备货币先天不足。国家间贸易失衡是必然的、永恒的,贸易平衡则是偶然的、短暂的。如果贸易长期失衡,逆差国的黄金就随着贸易结算流向了顺差国,而逆差国的黄金持续流向顺差国的交易模式,根本无法持续。
举例来说,假定美国只是对少数几个国家贸易逆差,对全球各国的贸易总量还是平衡的,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美国的黄金持续流出。因为这几个对美顺差国通过出口得到了美元,会用美元兑换黄金,同样会造成美国的黄金储备枯竭。理论上讲,美国可以从对美逆差国换回黄金,以补充美国的黄金储备;但现实中,这样的交易是无法完成的,因为根本没有那么多黄金。国家的黄金储备枯竭了,就没有筹码参与国际贸易,等于失去了国际市场。没有了交易筹码,又不肯退出国际贸易,战争就成为必然选项。
英国对中国发动鸦片战争的经济诱因,就是清朝时期英国对中国长期的大幅贸易逆差。布雷顿森林体系本质上还是过去年用贵金属做国际贸易结算货币的变种。而贵金属的天然缺陷注定了它不能为国际储备货币背书。新货币体系之“魂”是国际收支恒等式年上半年,美元债务危机问题上了多次热搜。流行观点说,美元债务失控是因为“币”缺少了“货”的背书,于是,关于国际储备货币到底该用什么背书一时间成了热点,黄金背书的呼声再次高涨。
有些观点认为,黄金总量不够,那能不能用某种产量无限的商品来背书国际储备货币?于是,石油背书、电力背书、生产力背书等,都成了争论热点。实际上,国际收支恒等式才是新货币体系之“魂”。国际货币体系的问题不是“货”与“币”的关联出了问题,而是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货”根本无法为“币”背书。黄金不行,任何其他大宗商品都不行。理由也很简单,其他商品更复杂,用黄金以外的任何商品作为国际储备货币之锚,根本无法核算。如果连黄金都不能成功,用其他商品作为国际储备货币之锚更不行。
经济全球化的主要表现形式就是全球贸易量大增、全球产业链深度融合,因此,设计新货币体系时必须深刻领悟经济全球化的本质,从解决贸易结算难题入手。而解决贸易结算难题的核心就是深刻理解国际收支恒等式,敬畏这个恒等式,并在此基础上构建全新的国际贸易结算体系才是正道。一些观点认为,美元在与黄金脱钩后,由黄金背书转为石油背书,“黄金美元”蜕变为“石油美元”。“石油美元”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
所谓“石油美元”,就是石油国家出口石油用美元计价,其收入减去本国投资需求,剩余的资金又以美元形式从石油出口国流回石油进口国,即从中东国家流向美国。其定义如下:石油美元回收是指一国石油出口收入的国际支出或投资。它一般指主要石油出口国,即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国及俄罗斯和挪威,从原油出口中获得的收入超过能有效投资本国经济的现象。由此产生的全球相互依存关系和资金流动,从石油生产国到石油消费国,每年可达到数千亿美元的规模。
这些资金流动深受政府层面有关国际投资和援助的决定的影响,这些决定对全球金融和石油政治都有重要影响。在石油价格处于历史高位的时期,这种现象最为明显。“石油美元”一词是在20世纪70年代初的石油危机期间创造的。第一次“石油美元”的大量涌现导致了比第二次更为复杂的金融后果。—年,欧佩克所有成员国的经常项目总顺差达到亿美元,但在随后几十年的通货膨胀中却没有增加。其中90%的顺差是由波斯湾地区和利比亚等阿拉伯国家积累起来的。
伊朗在经历革命、战争和制裁的艰辛之前,到年也积累了大量的“石油美元”。“石油美元”本质上是“石油换美债”美元与石油的故事很多,这里不谈地缘政治,只分析美元与石油的互动关系。年,美国与沙特阿拉伯达成协议,成立了美沙经济合作委员会。沙特阿拉伯同意用美元计价签订石油合同,并且承诺石油公司与美国公司签约,美国公司承包改善沙特阿拉伯基础设施的工程。
也就是说,美国买沙特阿拉伯的石油,沙特阿拉伯要把石油工程承包给美国企业来做;出口石油赚回的美元一部分付工程承包费,剩余的美元要回流美国买美债,这就是早期的“石油美元”。所谓“石油美元”,不是石油为美元的支付能力背书,而是石油国家为美国的外债埋单。西方经济学家发明了很多漂亮的名词来描述美元,以掩盖真相。除了“石油美元”,还有“美元回流”。
这些词都听上去很舒服,似乎美元有石油做背书,离岸的美元都属于美国,美国想让这些美元回流,就能让它们回流。实际上,“回流”到美国的这些美元,是沙特阿拉伯等石油输出国在美国投资的金融资产,在美国的国际收支平衡表中,这些“石油美元”是美国的对外金融负债。
所以,站在美国的角度讲,“美元回流”只是有人愿意借钱给美国的代名词。说得更直白些,“石油美元”意味着石油国家是债权国,美国是债务国。“石油美元”就是石油输出国把出口石油赚来的美元借给美国,支持美国的消费债,“石油美元”从来都不是石油为美元背书。其实,从“石油美元”被叫响的那天起,美国就走上了借债度日的经济发展之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美元的结局早已注定。
结语
—年美元指数的涨跌基本与阿拉伯原油现货价格呈正相关,石油价格涨,则美元强;—年美元指数的涨跌基本与阿拉伯原油现货价格呈负相关,石油价格跌,则美元强,石油价格涨,则美元弱。